2004年10月6日是一个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星期六,早上要去公司上班,而儿子也要去学校上兴趣班,我让儿子去楼上平台将正在打扫鸽棚卫生的老公叫了下来,对他说:"你中午别忘了接儿子。"勇听后答道:"行,不过今天公棚决赛,下午我要去观阵。"因为前两关的最好成绩是第27名,我便不以为然的问道:"你觉得决赛能有几只鸽子进名次,能得第几?"他答道:"决赛只取150名,我觉得能进3只,最好成绩也许是十几名吧。"
对鸽子放飞名次我没有什么感官体验,所以也没有太多乐观的评估,一如他对其它事物的冷漠态度,于是在儿子的拜拜声中,我与儿子下楼去了......
上午的工作紧张忙碌,中午11∶00点中建六局来谈兴隆大厦的工程承建意向合同,由于双方对此前的合同均已多次修改,故谈判工作还算顺利。时间的指针划向十二点钟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德光打来的,问是否忘记了今日的喜宴,于是急忙安排办公室的下午工作,并向中建六局的客人致歉,自己急忙奔了贴满双喜的祥和大酒店。
1点20分,从酒店出来,打开书包,发现有3个未接电话,于是便翻查了一遍,均是勇打来的。一边发动车,一边给勇回电话,他在电话中告诉我彭辉从公棚来电话说咱们公棚的鸽子飞了一个第一,一个第七,由于彭辉一贯好与勇开玩笑,我便想当然的认为这一次也不例外,便随口回答道:"你告诉彭辉,如果不是的,就把他的头拧下来当足球踢。"言毕便把手机关上驾车赶往公司落实下午的工作。
刚坐下,电话铃又响了,打开手机还是张勇,从电话的另一端明显能够听出他的兴奋:"证实了,一个一,一个七,一个十一",由于有其他人在办公室,我便淡淡答道知道了,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晚上回到家里,道喜的电话不时响起。至次日傍晚,凌海先生来电道贺并嘱我写一篇记述张勇养鸽的文章。凌海先生知道我不喜欢养鸽,却一任勇养鸽并出钱出力购种鸽;我想他是想借我之口,为天下养鸽者开方便之门,使不养鸽的妻子们也能了解对不爱事物亦能及乌容之吧。
絮叨了如此之多,书归正传,勇养鸽历史据其自己描述可追溯到1968年2岁时,当时的鸽子是二舅所赠,而第一次养鸽的结束原因是因为当兵。
1991年底,我们租了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筑新婚之巢时,勇理所当然的担任"装璜部主任兼干事、兼民工,"并在装璜时假公济私,侵占结婚装璜费在一楼院内搭建违章建筑1.5平方米简陋鸽棚一座,并再次挪用结婚款项从花鸟市场购买4只种鸽,在我们新婚后不久,这4只种鸽已经儿女绕膝,当时的我,对鸽子还是喜欢的,只是因为有了它们的缘故,使晾晒衣被受了限制。由于我是有备的,故仅仅是不方便,而邻里之间,则由于缺少象我一样的心理准备,而屡屡遭到鸽子羽毛、粪便的骚扰,频频向我"投诉",久而久之便心生嫌恶之意。适逢当时已身怀有孕,借房之初,房东曾提出不得在所借房中生育子女的要求,故而借机将房子退掉,暂时搬回婆婆家居住,家中的一切都好搬迁。唯有鸽子成了累赘。此时鸽子连儿带女已16只之多,我便异想天开的提出了"歼灭"的"滋补方案"。此动议一经提出,便遭到张勇强烈抗议,并向我讲述了一个他养鸽子绝不可食之的恐怖故事:1985年初,张勇从同事那儿得到了一对信鸽,爱如珍宝,在家中的阳台上筑巢饲养。同年9月,高中毕业的他报名参军,在那时,当兵还是就业的一种捷径,竞争也远比现在激烈,经过几轮的筛选后,个头不高,体质优异的他终于得到了入伍通知书,而这时,他在家中饲养的金鱼、鸽子包括长期以来搜集收藏的邮票便到了必须要解决的时刻,鱼还好说,可以不用过份分神打理,婆婆便将养鱼的工作承揽了下来,又用邮票从大哥那儿换了一双当时价格不菲的运动鞋。而鸽子则成了无人愿意收养的弃儿,公公便趁勇不在家的时候,将其宰杀。勇回家后,愤怒声讨,公公便以鸽子不小心落水为由予以搪塞。煮熟的鸽子端上餐桌后,勇坚决拒食,而公公在吃鸽子时,不幸将后大牙硌掉半颗,"报应。"
在询证了勇这一故事的真实性后,我便打消了"滋补方案,"一任勇将鸽子遣散。。
93年夏季,儿子出世了,取名便成了公公的头等大事,赐名在中国是一种传统,这里面包含了种族的延续、父辈的祝福与希望。凌飞、鹏飞、凌宇,在几经筛选后,凌宇便成了儿子的学名,我想起名时公公是不会想到鸽子的,他心中浮现的应该是一片广阔的天空和壮志凌云的伟岸男人。然而,谁又能说这不是冥冥中的暗示?
转眼95年夏季来到了,儿子已经两周岁了,我和勇也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简单的装璜后,三口人便迁入了一个独立二层楼的家。
有了房子,还是独立的院落。平顶房确实是养鸽人最向往的建棚所在,而当时的我,尚没有忘记前一次邻居们的絮叨及白眼,坚持不让勇养鸽,而是在二楼的阳台上定制了一个长两米,宽零点五米,高一点五米的鱼缸,养起了热带鱼。勇心中肯定是悻悻的,但因拗不过我,便只有另辟他径,以去其他鸽友家看鸽为名,屡屡流连迟归,此邪招不知是何方高人指点,却切中了女人心中最敏感的神经,经反复斟酌后,我便以勇保证卫生及协调邻里并承担部分室内卫生为条件,作出了妥协。
勇欢天喜地的在屋顶大兴土木,鸽棚竣工后,勇便去花鸟市场购鸽,他一次性购了10只鸽子,用鱼皮口袋将鸽子背回家中。不久就有鸽友来家做客,并指手画脚说:"这都是些什么鸽子,要是养这种鸽子还不如养鸡呢。"鸽友不久便给勇送了6只好鸽子,我想勇是直到这时才知道鸽子有三六九等的吧。
1998年秋,勇又得到了朋友的支持,1999年秋季比赛中夺得了第五名,2000年夏季,我们再次搬迁,爬七楼对我来说是头疼的事,而对勇则无疑又是一个天赐良机。
这一次批准养鸽不再是一件困难的事,而已从银行辞职下海进入房地产任职的我,又使勇在建造鸽棚时,少了自己动手的麻烦,不仅如此,他还借我之名,堂而皇之的请施工队出工出料,虽事后被我抓到,奈何施工队长们纷纷为他解脱,而善于装傻的他,竟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只是请他们帮忙设计,没想到你的人缘这么好,他们非要帮着建好。"搞得我哭笑不得。鸽棚既已上了规模,生性要强的我便对勇引种鸽之事有了干涉的欲望,对鸽子我虽是一窍不通,对经营之事我却是驾轻就熟。我提出了宁要好鸽一只,不要滥鸽一棚的经济养鸽理论,其实这一理论勇何尝不知,只是工薪阶层,囊中羞涩,加上养鸽,已经多年不向"政府"上缴收入了,再去高价引种,钱从何来?现在既然是我提出的理论,申请财政拨款以验证老婆大人的经济学理论也便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而理论联系实际原就是治国治家之本,况我一言既出便无收回之道理。于是我又提出了各自发挥优势,强强互补的实践论:由勇搜集种鸽信息,而我则当仁不让,慷慨解囊。
于是从2001年开始南下苏州、南通。北上北京、济南、郑州。勇开始了种鸽征集战。有我参加购买的种鸽共两次,均发生在2002年,现写出来以飨读者。
2002年四月,勇从网上看到了苏州在"五一"期间有名鸽出售的消息,便怂恿我携子同去苏州,说是游山玩水,实则选购种鸽。于是五月一日,我们便出发了。一到苏州的鸽展现场,我便与勇产生了分歧,我是以貌取鸽,勇是以血统取鸽,双方在无法达成共识的情况下,勇提出一个折中方案:去南通雄通鸽舍参观选购种鸽。 适逢当时震惊全国的四·二八空难不久,而当时损失最重的又恰好是南通鸽友,于是这便成了免去客套的理由及话题。 由于平时对养鸽、放鸽、参赛毫不干预,我便与儿子随周夫人参观鸽舍,勇则与周克平经理谈论鸽种问题。雄通鸽舍的规模与整洁使善于经营的我对养鸽仅是一种嗜好的观点,进行了自我修正和自我批判。
回到房间后,我仍沉浸在发现的兴奋中,而周先生则误认为我也是鸽迷很感动,主动提出在谈好的价格上主动降一千元。周先生的友善又让我看到了养鸽人身上的一个闪光点,共同的爱好,使从事这一事业的人,心中的目标不是利润而是壮大。
2002年11月得以中华诗词协会在北京召开首届"青春诗会",我有幸参加,出门前便问勇需要什么,勇便提出让我去日布落家族购鸽的要求,"财务总理"当然又是鼎立相助。
会议结束后,我便去了刘新民的家,刘先生请我亲自去选鸽,我便如实告之我是门外汉,刘先生亦深感意外及感动,并称如天下养鸽人均能有勇这样的福气,则中华信鸽还会飞的更好、更快、更远,刘先生遂亲到棚中选了一只公棚赛获得过名次的一羽雌鸽交给了我。
勇棚中的鸽子仅此三羽为我亲自参与购买,其余均为其自己从朋友或互联网上所购,我写此文时,勇嘱我一定要为网上购物正名,他说:"除了网上购买的辽宁某地三羽外环鸽子是假的,血统书也是错的外。其余多次网上购买的鸽子均为货真价实的。"
经过3年的引种,如今勇棚中所育之鸽均携带贵族血统,但成绩却仍不理想,在2003年底的竞翔工作总结中,无时间料理,便成了勇唯一的托辞,但他只字不提绿茵场的骁勇战将多次因为足球比赛耽搁了归巢鸽报到。而如果不将这些原因解决,则我们的经济学理论也便只好以失败收场了,于是送公棚便成了首选。
贯于从财政骗取资金的勇以价格高为由,将送鸽交费的皮球踢给了我,我提出若由我全额出资参赛,名誉权是我,奖金平分,勇立刻就答应了。
于是便上演了文中开头的一幕。
公棚获名次的鸽子依照协议必须全部参与拍卖,而对第一名鸽子例年会被高价拍出,于是这三只获奖鸽的处置便成了我和勇必须面对的事情。我坚决要求全部拍回,勇则提出一但超过1.5万元便可考虑出手。
我不懂鸽子,却懂得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我虽不养鸽子,却对勇作育出的鸽子已经有了感情。
10月20日上午10时,博彩公棚进行了颁奖与拍卖活动。捧着沉甸甸的奖杯和奖金,我对鸽子的留恋也更加浓厚了。
拍卖会开始了,虽然离我们的鸽子还有几个小时的等待,我却和勇痴痴的等在会场,不肯离开半步。
而拍卖会中上演的一幕幕,更是让我感动的热泪盈眶--原来养鸽人是何等的高尚:对于拍卖的鸽子,一旦鸽主想得到,即使他身边的人早就对它的体型、血统,成绩垂涎三尺,也会死死地握紧自己的拍卖牌义无返顾,而对鸽主愿意放出的鸽子,鸽友们又会踊跃参与,给他们一个公平的身价。
在这一氛围中,我将11名和7名鸽拍回。
对于获得第1名鸽子的欲望,使拍卖会达到了高潮,从2000元起拍,价格一跃而过5000元,1万元,1万5千元,这时场中只有一位先生和我的牌子在空中交替挥动。"2万元!"拍卖师喊出这一价格的时候,我连连举了两下牌子:"2万2千元!"随着拍卖师的声音全场鸽友将我和那位先生围在了中央,从那位先生和我涨红的脸上,我想大家同时读懂了彼此对这只鸽子的喜爱和执着。
此时的我和那位先生均已忘记了周围的观众,怔怔的对视着,残酷在心中进行着挣扎,对他来说是放弃,对我来说是失去。
此时的我就这样高举着"36"号拍卖牌愣在了那里。这时他的脸上又一次闪现出了倔强的眼神,我感到了一丝痛楚,扭过身去将头埋在了勇的肩上。
是我的动作深深的感动了他,还是他也有过不愿放弃的经历,那位先生慢慢地将牌子掷在了地上。
我终于可以把勇的杰作收入囊中。正在大家渐渐散去时又有一只振翅飞归的鸽子划破天空冲入了公棚,鸽友们一见到这位迟归的鸽子便轰笑了起来,其实它的归来何尝不是在昭示着鸽子与鸽主共同的希望和执著?暮色中它正以金翼把爱来丈量。
谁不爱自己的丈夫,谁不爱自己的家,用爱构筑的不仅仅是一个装满家具的房子,她还盈溢着用心灵撞出的爱的琼酿和光彩。